6月6日，在中国汽车重庆论坛上，一众汽车行业大佬热议如今的“内卷式”竞争和价格战，纷纷发表了自己的观点。
回顾2024年，中国汽车产业成绩斐然，产销量双双突破3100万辆，刷新历史纪录。其中，汽车出口量达585.9万辆，同比增长19.3%，进一步稳固了我国作为全球第一大汽车出口国的地位。步入2025年，中国汽车产业依旧保持高速发展态势，新能源汽车渗透率持续攀升。
然而，在激烈的市场竞争环境下，行业乱象丛生。“内卷式”竞争、“价格战”、过度包装与宣传等问题再次浮现。这些乱象不仅损害了产业上下游参与者以及消费者的权益，还引发了主管部门、行业协会和众多业内人士的担忧。
长安汽车董事长朱华荣、北京梅赛德斯-奔驰销售服务有限公司总裁兼首席执行官段建军以及赛力斯集团创始人兼董事长张兴海等多位业界人士纷纷表示，汽车行业亟待回归理性竞争，实现健康发展。面对当下行业的“内卷”和“价格战”，车企必须坚守质量底线，秉持合作共赢的理念，杜绝恶意竞争行为。
王侠和朱华荣等人认为，在汽车行业快速发展的进程中，“内卷”虽不可避免，但最终会回归理性。朱华荣甚至乐观地预计，汽车行业竞争有望在1 - 2年内回归理性，走上正常发展的轨道。
王侠指出，以价格战为主要表现形式的行业内卷，是今年最能牵动全行业敏感神经的现象之一。他强调，内卷是变革过程中不可避免的阵痛，更是可持续发展的“杀手”。适度的降价和有序的竞争本是市场经济的正常现象，也是行业从稚嫩走向成熟的必经阶段。但无底线的价格战和盲目的技术狂飙，会挤压企业合理的利润空间，进而影响产品和服务质量，从长远来看，对企业和消费者都不利。
朱华荣坦言，当前激烈的市场竞争给长安汽车及其经销商、供应商等环节的超100万职工带来了巨大压力，可持续健康发展也面临着严峻挑战。“长安汽车坚决反对无底线、无道德底线、无法律底线的恶性竞争。”他说道。朱华荣认为，相较于无序的“价格战”，车企应通过提供优质产品、贴心服务以及集团化运营、规模化降本增效等方式，实现企业的长期健康发展，推动行业进步。
同样身处重庆的张兴海也认为，行业内卷式竞争对供应链、零部件质量和安全标准都产生了不利影响。低价竞争会导致整车企业盈利能力减弱，进而减少创新投入，损害产品质量和安全。“内卷式竞争还会影响产业链的协同，削弱产业韧性和内生动力，不利于产业的可持续发展。”他表示。
多位车企负责人认同王侠的观点，即“内卷”虽不可避免，但行业终究会回归理性发展。朱华荣表示：“行业应加强自律，各大车企以身作则、共同努力，未来1 - 2年内，中国汽车行业有望回归理性竞争，回归到健康可持续的价值回归线上去。”
作为合资品牌的代表，北京奔驰的段建军强调，汽车行业的竞争从来不是百米冲刺，而是一场马拉松。“我们应该提升‘价值’、‘技术’、‘体验’，反对无序‘价格战’和‘内卷式’竞争。汽车行业已经运行百年，赛道足够大，需要百家争鸣，才能让行业有源源不断的动能向前向上。”他说。
值得关注的是，我国已成为全球第一大汽车出口大国，但行业的“内卷式”竞争引发了业界对自主品牌在海外市场竞争和发展的担忧。朱华荣透露，国内汽车市场的低价竞争“大有从中国蔓延到海外的趋势”。他举例说，0公里二手车出口到海外，扰乱了市场秩序，对中国品牌伤害极大。“千万不要把‘内卷’的风气带到海外去。国际市场环境对低质低价、短期行为的包容度更低，如果从‘内卷’发展成‘外卷’，将会把宝贵的增量市场搅浑为红海市场，有百害而无一利。”王侠着重强调道。
除了“内卷式”竞争和“价格战”，行业乱象还体现在其他方面。今年3月底，国内某品牌发生的一起严重智能驾驶事故引发了全行业的热议，甚至引起了主管部门的关注。一时间，智能驾驶是否安全可用、厂家是否存在过度宣传、如何保障驾乘人员人身安全等问题成为业内外讨论的焦点。
对此，在本次论坛期间，多位业内人士认为，自动驾驶技术发展是大势所趋。但在技术和条件尚不完善的情况下，车企应审慎宣传相应功能，避免过度、放大宣传。朱华荣表示：“我们必须要充分吸取这些挫折带来的经验和教训，防止和避免这些教训不断重复发生。我认为，智能化的初心本身就是让用户更安全、更轻松、更舒适。”他认为，在相关算法和场景不能完全适用的情况下，车企有必要选择安全、冗余的技术路线，为用户配备足够的安全保障。“企业需要建立符合法规要求、行业规范的专业验证流程体系标准，要有充分的资源投入，不能把一些试验交给用户去当‘小白鼠’。”他说。
国内自动驾驶方案解决商地平线创始人兼CEO余凯也在现场表示，对自动驾驶技术应用进行一定规范有利于行业健康发展。“从长远来看，（相应事故）只会再度加快整个智能驾驶技术的发展。我认为未来两三年拐点正在发生，趋势不变。”他说。
在本届论坛上，兼并重组也成为核心议题。王侠认为，兼并重组是应对内卷的必然选择，也是行业整合的有效手段。近期最受关注的重组莫过于东风汽车集团与长安汽车的重组。今年2月，东风系、兵装系多家汽车业务上市公司同步公告称，间接控股股东东风汽车集团、中国兵器装备集团有限公司（即“兵装集团”）正在与其他国资央企集团筹划重组事项。该事项后被证实为兵装集团汽车业务（主体为长安汽车等相关公司）拟与东风汽车集团重组。不过在6月5日，上述兵装系上市公司公告称国务院国资委将兵装集团汽车业务分立为一级央企；东风系上市公司则称“暂不涉及相关资产和业务重组，本公司正常生产经营活动不会受到影响”。这被认为两大央企重组搁置，目前相关方面均就此无更多说明。
在王侠看来，按照市场经济发展的规律，兼并重组是产业迈向成熟期的必然现象。目前中国汽车产业呈现出的市场容量停滞、利润下降、市场集中度进一步提升等现象，正是进入产业成熟期的典型特征。加之中国高速经济发展机制与各地抢占产业制高点的投入，汽车行业的兼并重组浪潮将不可避免。
他详细介绍道，中国本土的产业重组可能会以几种不同的方式展开。方式一，大汽车集团通过内部整合方式强化主业，降本增效；方式二，强势燃油车企整合具备技术优势但规模和营销弱势的新能源车企；方式三，优势新能源车企整合弱势新能源车企；方式四，优势国际车企以收购、合资或技术合作的方式整合本土弱势新能源车企。
其中，大汽车集团内部的整合大幕已经拉开。吉利旗下极氪与领克的整合、广汽“大研发体系”、上汽“大乘用车板块”、奇瑞“智能化中心”战略的确定等，这些举措对于更好地整合资源、降本增效、提升企业竞争力具有重要意义。而不同车企之间的整合也会与绝对弱势企业的退市同步展开，进一步重塑汽车产业竞争格局。
“基于目前的产业格局，尤其是在强势汽车集团已经占据近90%份额的大背景下，兼并重组并不会影响中国汽车产业的整体发展，相反可以进一步提升优势汽车集团在全球的竞争力。”王侠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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